Rotten(桃子小姐)

余孽(二)

性转⚠️民国背景⚠️

可能有虫,将就看吧


        是极清丽的面容,在日头底下更显风致,甚至漾着十五六岁特有的芬芳,晃的焉栩嘉心底都扯出层层蜜糖。他留洋这几年,对传统的东方风情已没了概念,惯常见的都是凌厉瘦削的鹰钩鼻,刀削斧凿的下颌线,大而无神的蓝眼珠,突兀撞见这样一个五官都柔成水的东方传统女子。亮晶的黑色玻璃珠嵌在修的齐整的柳叶眉下,鼻头小巧圆润,失了在异乡让他徒生冷意的直愣愣的线条,以传统的曲线给他这个重返故乡的青年带了一丝慰藉,唇瓣精致而娇嫩,嘴角衔着的那一点弧度是给予平等众生的宽慰。没有瓷白如玉的肌理,可以一眼辨出是传统黄种人的皮肤,然而还是有雅致的美,从屋顶琉璃瓦上泻下的光轻轻抚过她脸上的绒毛,显出少女的情态。高鼻凹眼的深邃难免带了几分陌生的异国气息,此时裹挟身后春风一齐涌向焉栩嘉的东方少女也带来了焉栩嘉十九岁的情动,如汹涌的浪潮将他包裹。




        “我来见赵老爷,有事拜访。”焉栩嘉愣神太久,终是回过神来作了揖,却因留洋太久,动作极不流畅,躯体僵直显出不自然的模样,落在赵蕾眼里倒也有趣。那作为信物的半块玉被焉栩嘉握在手里,作揖时也被赵蕾瞧得了,她瞥见那她曾摩挲了十几年的比目玫瑰纹玉佩的另一半,眼神闪有几分喜色。至少不是个歪瓜裂枣,眸子无意识地弯了弯,却被少女的羞涩限制了,不敢大胆地直视面前这个身着洋西装的男人,只拿余光瞟他,又很快换了落处。“王爷在内厅,你进去罢。”说罢便转身离去了,似烟若雾的腰段被绸裹得浑圆紧致,显出江南少女特有的妩媚,不知是皓腕上的錾银细镯作怪还是悬在玉足上的红绳铃铛不甘埋没,挪起步子来清泠泠的响动勾得焉栩嘉找不着北,云一般的青丝堆在肩头,垂在腰际,全是画中模样。焉栩嘉方才有所感悟,觉出那中国水墨画的意境比之西洋油画毛发毕现的笔法确实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种风雅全在她颦笑手足之间。




        过了抄手走廊,焉栩嘉才觉出这赵府之不凡。到底是王爷的府宅,虽说赵王爷早了老佛爷几年逃难,还逃向江南一带,与皇族隔了重重山水,甚至改了汉姓。然而这内里的格局规规整整,方正对称,全是按北方四合院的布局,满是传统礼制的痕迹,压的焉栩嘉喘不上气来。焉栩嘉原以为他是厌恶焉府那古老园林的模样,现下想来,是这股子腐朽的旧中国气息让他不适。堂屋正首的太师椅上的赵王爷虽说年过半百看上去仍是精神奕奕,不似焉家刚入了土的那位。焉栩嘉又揖了揖手,坐在下首的楠木交椅上,玄色的椅袱搭在扶手上略显松散。




        先是叹了几句生死有命,造化弄人,焉栩嘉也算是适应了这种说道,不欲发作,只怔怔坐在下首,耳边旋的都是那少女发出的清亮声响。焉栩嘉原说这种陈腐人家最是看重门当户对,指不准会主动退婚,省了他费心思和主母争辩,等赵王爷提起对不起义兄,得给他一个交代才恍悟陈腐思想里还有义字当头,那王爷也是个认死理的,非说着早日完婚,了却义兄一桩心愿。焉栩嘉拿不出别的话作分辨,推说,怕是自己这个样子,赵小姐瞧不上。王爷只当他受了打击后丧父生了自卑之意,摆手劝慰,贤侄一表人才,能和你结作连理,是蕾儿的福分,她没见过世面,身子骨也弱,往后还得你多担待。算是定下了,焉栩嘉略感烦闷也说不出由头,只是心思一转又飘到那双明眸上,万一……




        “阿玛趁蕾儿不在,怎么这样编排女儿。”这玩笑来得荒诞不合时宜,内堂的帘笼被打上去,搭在猩红帘笼上的是双极纤细的手却没有内阁女子的娇嫩,有着疮疤,该是冬日里沾了冰水,不是门口那娇女儿。的焉栩嘉挑了挑眉,道这工作也的确是该婢子来做的,只是他在外多年,忘了这茬。半晌后,焉栩嘉就只能呆愣愣地睨着对面的人,顶上是个金步摇,紧着就是支珠钗,刻丝镂空的凤凰倚着云髻,着的是件极艳的猩红色旗装,样式老旧,箍着腰和臂,硬生勒出层层肉,堆叠着仿佛欲溢出油来,旗装底下那撒花绫裤腿被撑得满胀,缝隙都被腿上的肉填满,肉实的脚蹬着绯色目云纹锦鞋摇晃。焉栩嘉自觉盯着人太冒犯,挪了挪目光,正好落在那双直直瞪着他的细长眸子,眼尾上翘,沾了点橙色脂粉,底下的鼻头宽阔,“嗤嗤”地喷气,两颊扫了过多的胭脂,也盖不住俗气的皮相,嘴唇的红被故意地翘出给外人观赏,显出些媚俗姿态。焉栩嘉终还是垂了首,把目光落在脚前的砖上,映出他恼怒又无奈的面目。王爷不知趣似的,问他对格格是个甚么意思,焉栩嘉只应好,有北方姑娘的富态,看来便就是安康之体,有福之相,“咯咯咯”的低笑也伴着他的声音不断。




         赵蕾猫在那紫檀架汉白玉的插屏后捏着碧色的帕子偷笑,眼里闪着四五月的春意。焉栩嘉没多作停留,只说刚回国,琐事繁多,主母上了年岁须得自己动手,王爷也没多留他。再过抄手游廊时,焉栩嘉不自觉瞟了瞟周遭,落在穿堂的单薄的影上,这身姿扰了他一晌午,此时又在眼前了。还是那身碧色的打扮,洋绉裙上的撒花一时难辨式样,倒也能看出是清丽雅致的,极衬她,那靛青褂子搭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显得她愈发娇俏,手上的笤帚被她把着,细嫩的手看上去却不像是常年做活的,想来是刚入府。“黛玉葬花”四个字眼蹦得很自然,出口才觉自己也是要娶薛宝钗的贾宝玉,不免沉了面色。赵蕾在这等了他一会儿,听得声响,瞄了一眼他脸色又把目光转回了,没敢正视他,只答,公子要走了么?这回还要我指路么?焉栩嘉极想应答,顾念婚约也不敢多投注心思,婉拒后匆匆走了,怕的就是深陷南方女子温柔乡。




         “胡闹!阿玛就是太纵着你,这种事怎好拿来戏弄贤侄?也亏得人家脾气好!婚约也是你答应的,不肯出来见人家也便算了,还拿个假的欺瞒人家。”赵蕾回到堂屋时,楠木螭案被拍的发出闷响,坐着老老实实挨了顿训,宫绦上的半块比目玫瑰佩又被系回了腰间,低端的穗子顺着洋绉裙垂着,眸子始终没抬起来。“阿玛,蕾儿知道错了,不是你说完婚前女儿不能见他么,阿玛息怒。”赵王爷看她服软也不多说,福晋极宠这独女,他也作心肝宝贝似的疼,可这女儿就是太有主意,不似寻常闺阁女子。“这姻缘可是你自己求来的,之后不顺心也与人无尤。我也说了,那焉家已是大不如前,你要是受了苦别来阿玛这儿哭。”一番话听去是埋怨,又含了为人父母者几多心酸。“阿玛,你别担心女儿,这婚约本就是要守的,焉家没落,不出手相助还毁约,外边的人怎么想你这赵王爷?况且那焉家公子确实一表人才,女儿总不会吃亏。”王爷摇摇头走进内室,留下一句“出了什么事都不打紧,你总还有阿玛和额娘。你乐意做你就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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